大探险家斯文·赫定一生嗜好征服,并屡见战果。最惊心动魄的莫过于他对“死亡之海”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挑战。那一次,他率领的探险队因干渴几乎全军覆没,不是一洼臭水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,哪里还会有世界探险史上的辉煌?
但赫定不是常胜将军,命运有时将他捉弄到尴尬复尴尬的境地。登攀慕士塔格峰即是一例。
1893年10月16日,着名地理学家李希霍芬的得意门生斯文·赫定经过精心准备,途经俄国,于次年的5月1日抵达新疆的喀什噶尔,正式拉开了在中国新疆的探险活动。挑战成性的他先不去大漠腹地的和阗寻奇访古,也不赴塔里木探微发伏,偏偏先要登攀帕米尔高原上的“冰山之父”——慕士塔格峰。
慕士塔格峰海拔7546米,以其高耸、伟岸、挺拔的身躯巍然屹立,山顶积雪终年不化,犹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,慈祥中透露着威严。也许是赫定要试试自己的身手,也许是以此书写新疆之行的开篇,他义无反顾地把登山营盘扎在了慕士塔格山脚下。他的突然出现,吸引了不少柯尔克孜族山民的围观。他似懂非懂地聆听着山民们讲述的“冰山之父”的故事---
相传,慕士塔格原是一位勤劳、善良的柯尔克孜牧民,不幸的是他的两个女儿长得一个比一个丑陋,一直嫁不出去,作父亲的好不心烦。一天,一位巫婆对两个女儿说,在很远很远的西方,有一面宝镜,多么丑陋的女孩子,只要在它面前照一照,立即就会变得细皮嫩肉、美艳动人、仿若仙女。
俩姐妹听了巫婆的话,心花怒放,便告知父亲要去西方寻找宝镜。父亲不信巫婆之言,劝阻女儿道:“在我眼里,你们犹如奇葩奔放,只要心地纯净,为人善良,不愁找不到知音啊!”
着了魔的两姐妹根本听不进父亲的忠告,半夜时分,偷偷骑着马朝西方飞奔而去。
次日凌晨,父亲不见两个女儿的踪影,欲喊无声,欲哭无泪,心里盼着她俩回心转意,早日归来。
姐妹俩一走就是四年。年年、月月、日日,老人总是泪流满面地向西方远眺,不停地呼唤着她俩的名字……
第四年严冬,俩姐妹历尽千辛万苦,愁容满脸地回来了。她们再也见不到父亲了,父亲已变成了一座高大的冰山---慕士塔格峰。老人的眼泪日日夜夜地流淌着,汇成了卡拉库里湖。
姐妹俩悔恨不迭,失声痛哭,一场暴风雪刮过,她俩的身体被永远地定格在帕米尔高原上,这就是与慕士塔格相望的公格尔峰、公格尔九别峰。
神奇的传说,更加坚定了赫定早先的选择。
他急匆匆地开始攀登,一直爬到4500米处,他的双眼灼痛起来,忍着剧痛,为随他行进的柯尔克孜族牧民就地画了一幅速写,还未合上画板,眼前一片漆黑。他被牧民们抬下了山。
赫定患的是雪盲症,双眼暂时失明。他捶胸顿足地长叹几声,返回到喀什噶尔。
科学家不谙科学是常有的事,但像斯文·赫定这样大名鼎鼎、历练成熟的地理探险家,难道不知道雪盲症的厉害?难道不该准备一副雪镜?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雪盲症治好了,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,不甘失败的斯文·赫定又踏上了帕米尔雪原之路。
第二次攀登“冰山之父”开始了。天公作美,风雪骤停,斯文·赫定戴着雪镜,手拄雪杖,站立在5500米处,环视四周,群山叠雾,雪色苍茫,心情激动极了:“我相信若以荒野和奇异的美景而论,世界上没有他处可以胜过现在眼前的景致。我觉得仿佛立在极大的宇宙边上,那些神秘的行星在其中永远运行不息,我和星宿只隔了一步,我能用手触着月亮,我觉得足下的地球,受了万有引力定律所支配,不住地循着轨道运转。”毕竟是地理学家,对冰峰雪原的感受非同常人,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是与月亮为邻的一颗运行不辍的星星了。这般感受恐怕连职业登山家也不曾有过。
但感觉毕竟属于形而上,狂躁、暴虐的雪山不理会这些,谁在它面前都要靠真本事过招。这不,心情极好的赫定攀登到6300米时,所带食品告罄,不一会儿,高山病趋重。精疲力竭的赫定补充不到“卡路里”,加上剧烈的头痛,连一步也迈不动了。他眼巴巴地仰头望了望峰顶,便訇然倒在冰坡上,被跟进的柯尔克孜族牧民背下了山。第二次攀登慕士塔格峰的壮举在一片丧气声中收场了。
屡登屡败的斯文·赫定没有死心。在英国驻喀领事馆里将息了一些时日,备足了干粮,组织人马,又朝帕米尔走去。
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与教训,不苟言笑的赫定一路心致极佳,夸下海口:登上“冰山之父”后,还要去拜见他的两个女儿(即公格尔和公格尔九别峰)。一派胜券在握的情境。
可能是命运早已注定斯文·赫定与慕士塔格胜利者之称无缘。这次登攀,他连上次的高度也未达到,当爬到5820米时,一条大而深的冰涧突兀在面前,赫定绝望地久久地呆立在侧,然后颓然蹲下,泪水直流……
探险大师不得不哀叹:“我们和‘雪山之祖’的搏斗就此结束了。”嗣后,终与雪山无缘的斯文·赫定把更多的足迹留在了千里大漠。